先说结论:在中国,对技术匠心的投入是一个存在明显 滞后性 的 长期投资,想要享受它所带来的 无限宏利,就必须承受它所带来的一段很长时间的发育期。
20世纪初期,中国互联网发展初期,这个时期有无数通过 技术 → 业务变现 的财富神话,这是宏观发展策略中的必经之路。在那个流量为王的时代里,国内的技术匠心是一条难走的道路,在一个高速发展、业务先行的互联网现状里,技术通过实现业务产品,实现公司发展,通过市值变现是工程师们追求向往、屡试不爽、奉之为神的职业道路。
在过去的20年里,工程师跟随业务发展,有流量则有资本青睐,有资本则促使更多人才涌入。于是,大量追求业务变现的 “业务专家工程师” 造就了中国独有的工程师文化,如:996、码农、工程师内卷、日夜倒班开发等。
这些文化本身无关对错,都是宏观背景下体现出来的供需规则。就像工程师选择哪条道路本身无对错之分,影响工程师决策的只是利益关系,没有哪个企业逼着工程师们这样做,相反这些都是工程师们自己推动变革的结果。
互联网处于国家高速发展的宏利区域,有太多软件工程师因为业务变现做到财富增长、阶层跨越,有这样的高速通道必然会吸引更多的人 随大流 的进入工程师行业,他们稀里糊涂并不知道这是要去干吗,只是说这可以挣钱,挣大钱,甚至有很多人认为这只是一份像搬砖一样的谋生手段,我只要把这个API、页面 复制粘贴的弄好,工头就会给我钱,仅此而已。
当然,每个时代都是这样,清醒的人是有限的。
所以,在中国,你很少能听到 软件工程师(Engineer) 这个词,因为对于绝大多数程序员来说,他们所做的事情和工程学、系统学没有任何关系。”码农“ 这个词也是这些程序员们自己叫出来的不是吗。
2020年,20世纪初期末尾,国家提出新的 “十四五” 规划,涉及到许多在领域的规划和变化,其中对于 “经济发展” 和 “创新驱动” 两个模块变化将会与工程师行业息息相关。
了解时代宏观背景 和 自身职业规划,是洪流下工程师们保持清醒的必要条件。关于宏观背景,不在本文讨论范围内,本文将继续围绕工程师的职业发展做分析。
职业曲线
以下这张图是用来描述大行业下的大致职业类型的发展曲线,但实际上在工程师领域也是存在以下对应关系。
- 速成型(对数函数):重复、简单的工程工作,局限的做些可替代性高、上手快的工作,一般很快就可以拿到一个水准还不错的工资待遇。
- 专家型(凸幂函数):常见的业务开发工程师,收入有一个阶梯式的上涨,只要时间充裕就可以在一些业务领域成长为一个较为核心的业务专家,行业供给的天花板就是其收入的天花板,成长后期收入逐渐滞缓。
- 爆发型(Logistic函数):程序员里面的野路子,捯饬技术信息差贩卖,跟随风口赚钱。当风口未到时不被主流认可甚至会遭到主流工程师们的排挤,但当风口到临时通过倒卖一些行业信息差,大赚一波到头。如:小程序外包公司,自由外包工程师
- 探索型(凹幂函数):追求深层、创造性的工程师,工程师中的先进开创者,前期会经历时间较长的发育期,其本身需要发育,其作品也需要发育,但成长起来以后后期发展增速变快,甚至可以成为影响行业的先驱者,千古留名,受行业供给类影响较小。如:著名开源项目作者,Java之父等
并且这四种类型是可以相互变迁的,但能做到平迁非常难,每次变迁必将会受到来自原有安全区的种种阻力,会有变迁成本也是很正常事情,甚至会有人在变迁过程中逐渐走向消亡。
我认识一个工程师,他本不是计算机专业,凭借本身对一点Web相关皮毛的了解,在大学做起了 微信墙 的源码买卖。实际上本身技术非常简陋,只是对接微信公众号,将用户发给该公众号的消息通过好看的动画效果呈现在网页上而已。但是有当时新媒体的风口在,仅凭借一套300元单价的源码销售,高峰期达到5w的月利润。
临近毕业,他却放弃了这门生意,踏实进入社会实习。从月均3w到月薪8千,进入企业干的活也比以前多的多,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落差。但是他是清楚的,这门生意只能赚到一波钱,这是时代风口的赐予和他本身实力无关。后来他成功进入了某知名大厂,成功变迁到了另外一条发展道路上。
风雨欲来
唯一不变的是变化,在大时代都有所变化的情况下,我们是有必要关注到自身职业规划变迁的。
但是,随着一个领域的逐步深入,很多时候越是深入越是难以变化。这是这个世界的客观规律,如同干细胞分化一般。如果拐急弯反倒是容易动其根本,得不偿失。
从系统学来看,对于软件工程师保持好的 耗散结构 是必要条件,这个行业相对于其他工程领域是有着与众不同的变化速度的。这也意味着好的工程师需要更加频繁的关注和吸收来自外接的能量和信息变化,同时也得知道新的信息进来可以替换自己知识体系中的哪一块内容,去其糟粕,妥善应用进实际项目中。不对自己更新迭代的工程师,就是一个 封闭结构 ,终将会走到一个职业天花板。
现下,主流的国内工程师都是在 ”专家型“ 这个发展曲线中。在这个曲线中大多数人的价值取决于公司的认可、业务的认可,他们的认可将会直接决定着工程师的收入。
而帮助业务能发现问题,帮助业务解决问题是他们能够获得业务认可的主要来源。由此,便自然而然让那些懂得营销又懂得技术的混合型人才脱颖而出,我见过很多非常优秀的工程师,到后期推荐的书单里面都出现了《金字塔原理》,《影响力》这些书籍,所倡导的也都是类似RFM,AARRR这类的业务方法论。
不是说这些不好,只是这些书籍能够成为工程师们的共同追捧,必备读物;这背后反映出的是一个个工程师正在试图通过营销手段证明自己的价值,通过业务理解的方式拼命得到认可的怪状。
或许他们之中有人这么做成功了,但这就是每个工程师的必经之路吗?在过去的20年里,或许是;在未来,不是的,这只是被业务裹挟下的工程师们的妥协罢了。
问其有恃无恐之根本,还是这前所未有的经济快速发展下那大大的诱饵罢liao。
在从 “经济发展” 到 “创新驱动” 的大时代背景下,这种价值观必然会动摇,这种导向也必定会慢慢走向消亡。
追求本无对错,崇尚并无高低。
价值回归
技术匠心,工程师所追求的 系统美学,工程造诣 都乃一个亚文化下的价值体系,试图对圈外人讲圈内价值本就乃无稽之谈。可奇怪的就是,圈内人的定价它就偏偏是由这圈外人来定的,更奇怪的是这圈内人还只认这来自圈外的定价。
这世上本无那许多工程师,从古至今,几世是那人人皆匠人的时代。有的只是时代背景下的宏利罢了。认清这一时代背景,我们或许能够预测未来十几年的工程文化变化。
随着互联网时代爆发的结束,必然会有资本的转移,人才市场热度下降,软件工程师跨越阶层的神话破灭,便会使得人才流入滞缓甚至流出,同时软件工程师的门槛将会再次提高,工程师这一职业也会重新慢慢回到其亚文化本身所应有的价值导向中。
说白了,互联网行业将不会那么好混了,原有的“营销工程师”那套路线其本身的行业天花板将会在可见的几年内缓步下跌。
那么在未来的十几年中就没有软件工程师的出路了吗?当然不是,供给关系没变,现代社会互联网工程已经深入进家家户户,只是之前迅猛的热度让这一行业充斥着浮躁和泡沫。
工程师所面对的价值体系回归,那么那些匠心犹存的工程师们将逐渐登上舞台,这其实在一些国外较为成熟的互联网环境中已经有所体现。
总结
现在的工程师们,应该居安思危,不断思考自身核心价值,思考真正的技术核心资产。
现在的工程师们,应该重新审视来自业务的核心诉求,系统化的解决问题本质,落实系统设计和复用能力。
现在的工程师们,应该静下心来,花时间打磨硬功夫,少些那博取认可的争权夺利。
现在的工程师们,应该懂得踏实做好手里的每一份活,以对待自己作品的态度对待每一个产品。
工程师们,如果你饿不死,你应该找找自己的路,正道很难走,但还是要走正道,再剩下的那是别人的修行。